我好想与父亲一人一头的再睡一觉。
我从蹒跚学步乃至少年时,总是与父亲睡一床,父亲睡一头,我睡另一头。兴许是父亲喜欢与我同床睡、我也喜欢与父亲同床睡的缘故吧。
可我同样从小到大,几乎每晚不落地在睡梦中,冷不丁地向父亲的腋下狠狠地来上一脚,且每晚还不止一次。我当然不知道,也绝不是故意的踹父亲。心在漫游中,身却不由己。
而同样在睡梦中的父亲,自从挨上我的一脚后,起码要一个小时才能重入梦乡,因为要等疼痛逐渐消失。这个过程我同样也不知道,是父亲第二天白天才告诉我的。
由此可见,我的睡德是多么的丑陋无比。可我不知道,喜欢暴力教育的父亲,为啥不在被我狠踹后,狠狠的训斥我一顿,或也来个以牙还牙的踹我一脚,以助我剔除这一恶习。
我为此也深刻的检讨过,不知下了多少次多大的决心,再也不能踹父亲了。但一旦上床进入梦乡,我的恶习便依然故我。
我痛恨我自己,但又无可奈何,只得狠狠地拍我那颗笨脑袋瓜子。
自从我上初中后,父亲特为我准备了一间小房——卧室兼书房,我这才与父亲分了床。我虽然有了自己任遨游的小天地,但我的心中仍是磨不去用脚踹父亲的不光彩的恶习,总在心中寻思着怎样在睡梦中再也不踹人,因为我将来要娶妻,将来将要与幼儿或幼女睡一床,也同样会用脚踹他们,他们受得了我那不止一脚的一脚吗?更为重要的是,在已被我踹惨了的父亲心中,我不想也不愿做个一辈子在睡梦中踹父亲的儿子。
一天晚上我在看电视,看到几个坏蛋绑架了一个男人,为了防备其逃跑,坏蛋们用绳子把男人的双腿结结实实地捆在一起,把男人的双手紧贴在两边的肋骨上紧紧地捆在了一起。这个男人双手动不得,双脚蹬不得,只能在地上左右翻滚。我在切齿痛恨坏蛋们的同时,不知怎么的竟也茅塞顿开。
看完电视后,我特意找来了一根结实的麻绳,待我上床脱得身上只剩下睡衣的时候,我先从双脚的脚腕处用绳子捆起,依次往上捆,最后才艰难地绑住了双手。一切停当后,我才慢慢地进入了梦乡。
从此,我一夜不落地连绑了10个晚上。
这10个晚上,我不知道我踹没有踹过被子。
10天后,我解除了绳子的武装。
以后,只要有朋友晚上与我同睡一床,我在睡觉前一定不忘叮嘱朋友,第二天早上起床一定要向我汇报我头天晚上有没有用脚踹他们,且不能有丝毫的隐瞒。
还好,朋友们个个都说我从没侵犯过他们。
已与父亲分床达20多年的我,好想再陪满头银发的父亲睡一觉。我敢发誓,我再也不会踹父亲了,有的只是紧紧地贴着父亲的身子睡觉,不管是我给父亲暖脚,还是父亲给我暖脚。
我真的再也不会在睡梦中用脚踹父亲了,我真的好想再陪父亲睡一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