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中毕业后,我从武隆当兵去了云南,母亲直盯着地图上的云南,
两只手交替着去摸云南,就像是摸儿子的脸一样亲切慈祥。
每晚睡觉前,母亲走到地图前,再摸一摸云南,就像是以前晚上催我上床睡觉,
看着我躺下,再给我掩严实被子一样。
那年南疆战事起,村里的大喇叭里天天说打仗的事,
母亲连续几顿不吃饭,整天坐在地图前,一会儿抹抹眼泪,一会儿摸摸云南。
有时候她会用巴掌捂住云南,她肯定是想把云南抓在手心里,
就如同把儿子搂在怀里一样,那样她才放心。
有时候,她会把椅子转过来,背对着地图坐着,
她肯定是想让儿子爬在她的背上,她的心里才踏实。
父亲总是开导说,咱们的孩子是个怯懦的老实人,
可当敌寇入侵时,就得有一副疾恶如仇的样子,
这样的老实就散发出别样的锋芒和光辉,
孩子去当兵,是为民族尽孝,百姓才安全。
日复一日,月复一月,母亲经常半夜起床,去用手摸摸地图。
有一天父亲突然发现,地图上云南那一块,没有油光了,
看不清颜色了,连字也看不到了,只留下了一块露着白底儿,
带着黑乎乎手垢的云南的轮廓了。
这个轮廓真像是母亲惦记儿子的那颗因焦虑而潦草的心,
又象是母亲脸上那深深的皱纹里砌满了的渴望……
母亲是个懂的感恩的人,感恩象川江,在武隆流淌了几千年。
战争结束后,母亲让我每年种树,纪念那场战争牺牲的战友,
感恩如灯,一直明亮亮地照着武隆百姓的圆满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