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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的动

文章来源: 武隆旅游网      作者:程茜     时间:2012-08-21 13:57:16    
摘要: 作者简介:程茜,现毕业于四川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系,2009年7月参加西昌火把节征文大赛,《火之吻》获得诗歌类三等奖,2010年7月参加凉山州国际火把节征文大赛,《火赤莲》获得诗歌类优秀奖、《独眼人阿诗拉吉》获得小说类三等奖,2011年7月在《凉山民族饮食文化研究》上发表《生在凉山,活在美食》,现任凉山民族饮食文化协会理事

  有一种感动,它漂浮在空中,让我们仰望并且叹息。

  ——题记

  这是关于乐观的感动。风吹日晒,以风为歌,以日为曲,这就是巴山纤夫的歌曲。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《美丽人生》,它的另一个译名叫《一个关于美丽的传说》。诚如其名,它讲的是二战中一对父子被关进纳粹营的故事。在纳粹的黑色笼罩下,父亲不愿儿子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,就骗儿子说他们是在玩儿一个游戏,要认真玩儿完这个游戏才能走出纳粹集中营。在片中,每当父亲受到虐待,他都巧妙地把这些情节转化成游戏的某个部分。甚至到后来父亲被枪毙,儿子都以为这还是游戏还在笑,因为他看见父亲在得意地笑。不知道为什么,每次我一看这部电影,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纤夫。头发暗黄,嘴角挂沫,手掌布满老茧,背永远也挺不起来,脚底全是皴口。纤夫的生活那么苦,为什么还要有纤夫那么一个职业?我一直以为纤夫这个词有个“夫”字,所以纤夫就全部是男的,殊不知纤夫也有女的。做上这个不分性别的职业,纤夫们每天早上5点过就得起床,“睡嘛,以后躺到棺材板板里面就睡得久了”,这是他们特有的醒瞌睡语。连嚼带咽,纤夫的早饭吃得够快,但还是觉得不够快。心,都跑到岸头去了。一到岸头,已是人声鼎沸。那么大的响动,想必生意是多了去了,哪知其实主顾就一家!大嗓门,管主顾给不给自己活路,纤夫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,笑呵呵地大声吆喝着。终于拉到一个主顾,纤夫们又像在打了鸡血的基础上再吃一支人参,嘴里咦哩呱啦吼着就奔向主顾的船,那笑容,真叫一个灿烂。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,穷冬烈日,赤赤条条,朝不保夕……“太阳出来啰喂,喜洋洋啰喂”。身上背着纤绳快活不快活?快活,因为太阳出来了;脚上生着皴口安逸不安逸?安逸,因为太阳出来了;拉纤巴适不巴适?巴适,因为太阳出来了。

  这是关于勇往直前的感动。纤夫的天职,就是拉着船一直义无反顾地往前走。臧克家笔下的老马,其背上的压力是往肉里扣。拉纤这一纯天然的工作,更是生活上的压力往心上扣。巴人爱吃辣椒,辣椒火辣辣的,巴人的性格也是火辣辣的。“别个幺娃子队都拉得上去,我们就整不起嗦?回家婆娘要笑死你们这几爷子!”哪个纤夫要是听见这样的话,自己跟自己就较上真劲了。两只手,一手扶在套在身上的纤套,另一只手扶在纤绳上。纤夫的身体向前微倾,身后的船就像一个一动不动的魔王拉着几个爱窜的小鬼。几个纤夫又把身体向前弯得更厉害,这时船才缓缓移动一下。腾出一步的距离,纤夫才赶忙换上那一只在后使力的脚,紧紧抓住沙地的脚。身上的纤绳把肩膀都勒得扭曲了,但在拉纤过程中,纤夫们还是喜欢往前看。脚下的事物前进得太慢了,向前看,能看到的最远方就是能到达的最远方。“乌江滩连滩,十船九打烂”,遇到险滩,纤夫中只要有一个动摇,那整个船就更保不住了。面对危险,他们从未退却。“嘿着,嘿哟着,嘿着,嘿着,嘿哟着”,纤夫们一边吼着号子,一边细心听纤夫头指挥力应该用在哪儿。肩沁血了,茧磨穿了,腿打闪闪了,牙齿似乎要被咬断了。滩,太险了。如果船一下被冲横了,纤夫会因为来不及脱去纤绳而被活活勒残甚至是勒死。向前,向前,还是向前。拉纤一次挣钱并不多,我曾对一位纤夫说:“滩那么险,还是自己的生命安全咬紧呀!”那位纤夫却说:“输命不输名!在险滩,大家咬一把牙就过去了,要是水把大船冲走了,我们没把主顾的船保住,那别的主顾还放心给你这个活路么?主顾把这个活路给你,就是相信你实力。你要是在险滩闪火了,把这个活路搞砸了,那就是死路了。况且我相信我们这个队的是这个”,说完他比起了大拇指。从这位纤夫的话中,我看到了信任,一种对团队的信任、对自己的信任。这种信任,是纤夫前进的不竭动力。可以说,过险滩的那一截,是生命怒放的瞬间,多么美好,又多么险恶。号子一吼,全力前进。

  这是关于朴实的感动。纤夫是从小就要培养的,因为纤夫大多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,早点出来拉纤能早点减轻家里的生活负担。出来得早没怎么读过书,自然文化程度不高。但这些纤夫可讲究呢!陈姓的人要被称作“老茵儿”,这是为什么呢?因为“陈”“沉”谐音,天天在水上跑的人念叨着“沉”,那还要得呀。在船上拿碗,不能说“碗”而要说“莲花”。碗能装水且装上了就漏不出去,这样的寓意不好,就改说“莲花”。莲花生于水上不怕水,在佛教里面也是吉祥之物。纤夫们天天“莲花”“莲花”的叫着,大抵是想佛祖时时刻刻保佑自己的平安吧。在我们现代人看来,这些纤夫果然是没读过书文化程度低的,因为拉纤的安全与否与说不说这些忌讳的词根本是没联系的。他们太迷信了!是的,他们太迷信了,因为对幸福的过于向往而变得迷信。我在江边听过几次号子,节奏有缓有急,其中的歌词大概也就嘿、哟、嗨、呀几个字,但每次总能听见新的调。纤夫说,水有险滩,就是水鬼在作怪,每次过险滩吼号子,为的就是把水鬼吓走,但如果每次都是一个调子的话,水鬼整熟了就吓不走了。听到这儿,我觉得好笑又心酸。现在的世界里,哪有什么水鬼一说。要是照纤夫的说法,那过险滩何来危险?迷信——生活。幸福对于他们来说太脆弱了,因为没守住迷信的规矩,幸福就会破损;幸福对他们来说又太珍贵了,因为他们一直信仰着幸福的迷信。他们对迷信信的程度有多深,他们对幸福的向往就有多迫切。他们迷信幸福。

  我除了仰望这些纤夫们,已觉没有资本去叹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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