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江腹地,自古山峦叠嶂,峰岭险峻,沟壑纵横,水流湍急,从未听说有过什么“湖”。二十一世初,一个叫“芙蓉湖”的深山镜泊横空出世,在武陵山的腹地中,荡漾起一汪二十平方公里的清波绿浪,而且以曼妙迷人的“芙蓉”冠名,诱惑力是如此之强,令我向往不已,时时激起要到此一游的痴情。
一个百花吐艳,迷人的初夏星期日,我终于如愿以偿,乘车从县城出发后只经二十多分钟的车程,走进被赞誉为诗乡画海的“芙蓉湖”。
“芙蓉湖”的整个湖区,被四周矗立的贾角山、天池坝、玉皇冠、三王坪等一圈的雄崖峻岭所拥围,浩浩汤汤的泽乡,波光粼粼,一碧如澄,犹如镶嵌在锦绣画屏中的一颗璀璨明珠。听船工小杨介绍,此湖是因修建江口芙蓉江水电站后筑库蓄水而形成。早年间,这片水域属石桥苗族土家族乡的八角、香龙、大坪等几个村里的农田,有三座古石桥连接三条河汊。丘岗坡地上生长着茂竹和一丛芙蓉树,四时的景致犹似一幅大美的风情画卷。特别是入秋之后,金黄的、粉红的、银白的、淡紫的芙蓉花竞相盛开,绽放出一片耀眼眩目的灿烂。
我在舱中木椅上坐稳后,小杨就解缆开船,直向湖心驶去。随着“突突突”柴油机的鸣响,游船在两行洁白浪痕的簇拥下,轻快幽静地向前行进。这游船没有围幢,视线辽阔,放眼波光粼粼的湖面,内心已是澎湃不已,一双眼睛恰似两个忙碌的摄像机镜头,尽力大容量地把奇观美景一一摄录下来。
放眼远眺,湖区四周的山巅上,矗立一座座高高低低、千姿百态、直插云天的巨峰诡崖,贾角山雄、天池坝险、玉皇冠奇、三王坪幽。一个个山尖峰峦,有的如“庙堂高筑”,群楼森森;有的似“佛爷端坐”,骏马奔腾;有的像“顽猴观月”,天女散花;有的像“金犬啸天”,雄狮长鸣……东南隅有一独峰屹立,煞是雄伟壮观,像一柄硕长的利剑、像一支倚天的牛角,锋芒犀利,笑傲苍穹,令人目不暇接,神思驰骋。
游船轻缓前行碧水中,扑入眼帘的是“山在水里,水在山中”的幻觉。苍翠的山光倩影倒映在湖上,纤毫毕现,游船和我等仿佛镶嵌在一块巨大的明镜里,十分清晰而生动。崖棱褶皱、树枝摇曳、蕉叶滴露、稼禾展绿,全都清丽可见,历历入目,让人难辨真伪,只觉得人舟全都在山巅之上恣意的遨游徜徉。此情此景,恰如清代学士袁枚在一首脍炙人口的诗中描绘的那样:“船到兴安水最清,簇簇青山水中生,分明看到青山顶,船在青山顶上行。”
凝思之间,忽听到头顶传来一阵鸟鸣,我仰天一望,只见十几只白鹭“吱吱”欢叫着,潇洒地从下游三河口处向青杠堡竹丛飞去。船工小杨兴奋地告诉我们,湖区未形成前,这里的生态环境就很好,自古是白鹭栖息的故乡。在四周的竹丛里、枫林中和楠木树、青杠树上,到处都有白鹭的巢穴,据说有人数了几天的时间,也得不出一个具体的准确数字,估计有上千只吧。他说,每天清晨,一群群的白鹭披着黎明的霞光飞出竹梢树端,排着整齐的队形来到这晨雾弥漫的湖中上空翱翔,在山光水色中,抒写一首首带着晶莹露珠的诗行。有时候,它们在忘情得意之时,还会群起凌空俯冲而下,击水寻趣,戏浪取乐,掠起束束洁白的水花,牵动湖水闪耀着星星点点的波光。若是遇到众多的游人乘船观赏湖中风景,这些灵性十足的生物,还会展现出主人的风采,骄傲地发出“吱吱”悦耳的啼鸣,示意它们热情好客的天性,欢迎四面八方客人进入自己的故乡。夕阳西下时,外出觅食辛劳一天的白鹭们,又会排成一行一行整齐的队伍,在落日的金黄余辉中结伴归巢,给湖区描绘出一幅生动的风景画面。
船工小杨曾在县城读过两年高中,以前是石桥乡八角村的农民,自家耕地变为湖区后,便到芙蓉湖旅游公司上班从事旅游服务,见客人对自己家乡的赞美,一边娴熟地操舵前行,一边又眉飞色舞地与我们夸夸其谈。
他说,多数时间里,芙蓉湖的水面十分恬静,柔澜静静的荡漾,温婉如处子。早晨,轻纱般乳白色的薄雾飘飘漫漫,浮罩在水面之上,整个湖区就像一处圣洁的云海仙境。下雨的时候,天空雨丝如帘,流光溢彩,构成朦朦胧胧的一湖烟雨,别是一番迷人的景象。此时的青山、雄崖、翠岗、果林、农舍、庭院全都笼罩在梦幻般的雨雾中。
两个时辰中,我们一行被芙蓉湖的美景秀色所陶醉,一直沉浸在冥冥的梦幻之中,要不是南厂坡上传出悠长的“布谷、布谷”之声,大家还不会立刻清醒过来。
两个小时游程,仍依依难舍,离别之时竟然童心大发,不禁对着浩渺水乡,发出心灵的呐喊:
芙蓉湖,好一个人间瑶池!
芙蓉湖,好一个魂牵梦萦的诗乡画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