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送山迎的春天让蝴蝶嫩生生折叠了。绿得发呆的水,是娇阿依指尖上的心事,在浅浅的山歌里开花。
粼波点点的夏天,鱼儿喋破了如镜的阳光。崖岩矗立的薄纱,山峦轻锁的岚雾,沉淀了绿茵茵的羞涩和生花的妙笔。
苗寨的芦花飘满了秋天,黑叶猴把影子挂在树梢,炫荡古藤的壁画。仰脸苍穹的玉兔,月亮是一壶浓酽的老鹰茶。
翠竹握紧了冬天,默想垂丝抚岸的故事。狭窄如槽的幽谷是鹰眼的巢。兰花吐香的惊叫站在霜寒的风中,温暖流绿滴翠的想象。
盘古河,濡水……久远的名字,从石瓮子渗出的心跳,翠涵玉润,涌淌了芙蓉五百里的花讯。石缝上,拇指粗的树,眨眼千年的荣枯被绿苔搜走。
或近或远的秘密,是心底的记忆,是鱼跳的回声,是灰鹭的明眸,是芙蓉洞耐人寻味的深处。
一条绿得泪流满面的河流,被竹筏划过的翡翠,被人时时踩痛的温柔,在乌江左岸,在江口古镇,抱着我窖藏一生的歌吟,恬然入梦。
大溪河,流光溢彩的记忆
从金佛山、弹子山、凤凰山、大梁子山的沟沟渠渠,提着灯盏,披着黔北渝南的风奔荡而来,涓涓清流在石棱上磨砺淙淙的锋利与汩汩的柔软。梦到故乡很久以前的星星、月亮和太阳,解码了三百里细细碎碎的密语,翻卷着鸟声、蝉声、虫声和鱼鳖的涟漪。
河流的生命,总在地图上凝思默想,在岁月的激情中血液喷张,从时光流逝的喧嚣里听到心头发出的声音,比如一声牛哞,一段羊咩,一场鸡鸣,一地犬吠……都是无言的温情,滚淌村庄朴素的感恩,拂动人心的纯净。
重复,抑或复制,我内心的河流也只能是包裹母亲声音、弥漫暗香的大溪河。河上的均济桥,河边的存真阁,阳光里的炊烟,月色里的诉说,憧憬里的氤氲都在麦芒上,稻花上,玉米缨子上……繁衍着天长地久的热望。
所有的幸福和感伤从大溪河开始和结束:桐花是最美的春天,莲花是最真的夏天,桂花是最浓的秋天,梅花是最香的冬天。十里鸭江小三峡的绮丽,是浑浊杂陈与碧波荡漾、内敛与狂放的过程,抵近我心骨的美丽是一去不返的深呼吸。
在河口上,与乌江迎迓的雅致,与痛苦欢乐一起心襟暗颤的拥抱,繁衍着波涛浇注的命运以及视野与思想的高度。河流深处的善良,流光溢彩的记忆,不舍昼夜的美,都在我的心壁上滑落,融血乌江,透骨长江,栖息在了大海。